根据《济南市殡葬管理办法》规定,“不得将公益性墓地的墓穴出售给当地村民以外的其他人员,不得利用墓穴从事经营活动。”目前,济南共有9家公益性公墓,一处在建,其它8家大多存在着“偷着卖”的现实。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一方面是与经营性公墓相比,经营成本较低的公益性公墓有着先天的价格优势;另一方面就是查处公益性公墓“偷着卖”的违法行为,需要多部门联合。

敏感期内没熟人就没法买

3日,记者在济南市殡仪馆采访时,历城劳动人民安息园济南市殡仪馆办事处的一位推销人员在推销该安息园的公墓时,向记者透露,如果觉得经营性公墓价格高的话,公益性公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经营性公墓标价13000元的,在那卖8000元。但是手续不那么合法。”贾姓工作人员说。

4日,按照她的提示,记者来到这家位于历城区港沟镇冶河村附近的公墓。陵园名为福舜园公墓。当记者咨询前台工作人员是否可以购买该陵园公墓时,工作人员首先询问记者是否属于唐冶片区。当得知记者不属于该片区时,该工作人员便拒绝了记者。“福舜园是公益性公墓,不对片区以外的市民出售。”

随后在陵园门口,记者拨通了贾姓工作人员的电话,她告诉记者在陵园门口等一下,工作人员稍后就到。五分钟左右,之前告知记者该公墓不对外出售的前台工作人员找到记者,“现在是敏感期,你直接说熟人介绍来的就行。”

在她的引领下,记者见到了该陵园的销售经理。随后,这名刘姓经理现场通知了一名蔡姓工作人员,“沿着山往上走,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介绍价位的。”刘姓经理说。在该陵园山体中腰,记者见到了蔡姓工作人员。据其介绍,墓穴价格依据面积与墓碑的大小材质,分为若干档次。“从4000元到几万元不等。”在推销公墓时,该蔡姓工作人员再次核实记者是否由熟人推荐而来。

回到服务大厅,当记者提到前台工作人员以公益性公墓不能随意出售回绝记者时,刘姓经理告诉记者,这只是为了防止别家陵园来此打听价格而做的。为打消记者疑虑,她说道:“我们的公墓都是合法的,不用担心。”

市民图便宜对公墓性质并不在意

其实不光是福舜园,目前济南市共有九家公益性公墓,除了八仙岭公墓尚在建设中,其他八家公益性公墓都或多或少存在非法销售公墓的现象。如3月30日,记者在探访转山公墓时,该公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如果要在此购买墓穴,须找姚家村村民或者熟人介绍。“你可以再等等,等清明节过了再说。”在浆水泉公墓,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原则上该公墓只能对片区内的村民售卖,但通过介绍,济南市区的市民也是可以出售的。

4月3日,记者来到龙泉公墓,该公墓的工作人员告知记者该园区的公益性公墓不再对外售卖,但随后便介绍记者可以去某公益性墓地购买。“到那里,给我打电话,不然不是熟人他们不卖给你。”

经过媒体曝光非法售卖墓穴一事之后,记者3日到鳌角山公墓、皇上岭公墓探访时,工作人员警觉地告知记者,公墓的墓穴不对片区以外的市民出售。但3日,记者从一位正在鳌角山公墓祭拜的市民处得知,要想买到墓穴,“你要有关系、有熟人”。而她本人也是在熟人的介绍下,于2月份购买的墓穴。

在福舜园门口的公交站牌,记者采访到几位来陵园扫墓的市民。家住燕山立交桥附近的市民胡先生,于前年在该陵园买的墓穴。“综合几家墓地,风水师傅说这里风水不错,便买了这里。”而他买墓穴时,该陵园还公开对外界售卖,他本人并不清楚经营性墓地与公益性墓地有何区别,“当初选墓地是风水,不过价格也比南部山区的那些(经营性公墓)便宜。”

市民张女士的母亲于去年离世,张女士的哥哥在福舜园为其母购买的墓穴,“当时是熟人介绍过来的。花了一万多块钱。”张女士说。“花钱也不能买公益性公墓?”她对此难以理解。

土地审批简单不交税造就价格优势

公益性公墓与经营性墓地的区别,多数市民并不关心。对于他们来说,合不合法不是关键,低价格才是最大的实惠。与经营性公墓动辄上万的价格相比,公益性公墓“亲民”的价格,的确诱惑力十足。

以福舜园为例,以占地面积一平方、款式基本相同的墓穴为例,经营性公墓售价在14800元,而该陵园售价为7980元。而且记者看到该陵园内的许多墓穴虽还未立墓碑,但墓穴底座却贴上了“已售”的标签。“位置较好的墓穴已经订出去很多了。”工作人员说。

张先生多年从事陵园管理行业。据他介绍,与经营性公墓相比,公益性公墓在土地使用性质扭转的审批、缴税方面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公益性公墓,由于是专为附近的农村村民而建,所以土地一般都是农村集体用地,土地审批手续简单,而且费用还低。”

而在缴税方面,按照规定,经营性公墓虽然可免交营业税,但所得税还须缴纳。而公益性公墓不用向政府缴纳任何税费。

此外,为了督促经营性公墓的管理人员不擅离职守,经营性公墓每年还需将陵园年收入的6%存入民政部门的相关账户,作为押金。“(公益性墓地)它们的成本只花在了石材、人工、绿化方面,而经营性墓地成本则花费在多方面。”张先生说。

部门沟通不畅造成屡禁不止

对于公益性公墓“经熟人介绍偷着卖”的现实,张先生将其看作公益性公墓特有的营销方式。与经营性公墓在媒体平台上“光明正大”做广告的方法不同,公益性公墓多采用中介推销的方式,具体就是专门找中介为其推销墓穴,每单生意成功之后,返给中介一定的利润。“一般都是返利20%到30%。”张先生说。

据悉,这批中介多为干白事出身,他们专门在各大医院、殡仪馆拉客源。商家不了解情况,只图便宜。而这些中介也不管公墓是否合法,只图提成。“两相作用,造就了公益性公墓偷着卖的现实。”张先生说。

济南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处处长赵玉辉称,经营公益性墓地,涉嫌多种违规行为,非法占地、偷税漏税等。“这需要工商、税务、土地等部门相互配合。民政部门没有强制执法权。”民政局稽查大队查到公益性墓地的非法行为时,只能责令墓地整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强制处罚措施。”

而早在2012年,济南市9家经营性公墓就曾联合向济南市殡葬协会建议,要求成立专门的稽查人员,严查公益性公墓、非法公墓的违规售卖。“哪怕我们出钱,相关部门出人来专门负责。”张先生称。但最后结果还是不了了之。(见习记者 王杰 实习生 杨国强 王肖飞)